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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憶似水流年-McQueen

美好年代,如是我聞

每一代人都會回憶自己的美好青春,越來越多的設計海龜,閉上眼睛來說說那些瘋狂的故事!

夏天出品的電影,終於等到了DVD。雖然網絡時代有了流媒體這個東西,亞馬遜和iTunes現在可以下載了,然而有些東西並不適合斷捨離,因為一鍵清除這件事可以出於很多莫名其妙的原因發生在我們的身邊:比如說某某主義,某某文化差異,某某尊重,最後還有資源存儲和能源枯竭的各種問題,當手機內存小於5G微信會自動崩潰(儘管我不知道android手機是否會出現同樣的問題)。記憶是最可靠的內存,它的支撐是精神,就這樣簡單!阿滋海默貌似可怕,但誠如你對於這個曾被譽為Infant crazy的genius的美好懷念,也許他就是在另一個維度時空裡,更自由瘋狂的地表述著我們這個維度已經消失的創意。

最好看的公眾號內容自然是劇透,相信很快就會有很多人來寫了。感謝那些幫你把片子做成GIF的小編們,再配上文字,寫公眾號的人不容易,「原創」更是不易,而這樣看圖說文的寫影評也真心很無奈的養活著娛樂至死的民族,所以我還是禮讓博主們了。推薦大家自己去看電影。

There was a human under the skull!

夏天的時候,電影廣告的clip有一隻鳥從那隻雕滿鮮花的骷髏頭裡面飛了出來, 那感覺就是自由。

Time Lapse 用符號學的方式配合McQueen最愛的頭骨符號表現的是一種走向死亡的決絕,和一種自我意志主宰的宣言,這首曲子是Michael Nyman 2008出品的專輯中的一首。

萬水千山走遍

你可能完整收藏了他的每一場秀,也在硬盤裡放了幾個G的高清圖片,當然不上了一點年紀或者不是把做衣服這件事如癡如醉地視作做生命的話,真的就只有幾個人知道他居然還做過Romeo Gigli的助理。

每個要去聖馬丁的小孩都是因為這個不是閃電的麥昆。然而他們不知道的事實是:每一個班級裡基本上也就只能出來一個「麥昆」,而很多時候人們也不太敢於做「麥昆」。這個定式並不只發生在聖馬丁,它也可能是在紐約,巴黎,米蘭,羅馬,翡冷翠或者東京。不是進了聖馬丁就有機會成為麥昆,而是出了聖馬丁如何成為自己。

曾經有一些小孩這樣問:「老師,我設計很棒,但就是不會做系列,怎麼樣才能做好的設計系列?」

丟給她們兩套課程,講真願意堅持上完的不多。問題是一個偽命題,課程其實就是個方法論。時尚設計的Code不過就是六個字:不瘋魔不成活!

那個時代的我們,當然都聽Sinead,當然都會跟上一個Master Tailor一針一線的把馬尾襯變成自然翻捲的駁頭,自然會在做完作業後東家西家的抽煙喝酒串門呼麻,自然會偷些實習公司的樣品配上自己的設計假扮Glamour,然而能賭上自己的失業金,跟別人說我比你做得好的Teenager和對系主任說「我來找你上課」的並不太多。愛上一個人,就會義無反顧的飄洋過海去追尋;愛上一件事,就會耗盡生命去成就。人生的豪賭首先是要找到賭場,其次是壓上賭注,最後是知道自己必須要贏。

曾經有一個華人指揮,懷揣著十幾塊美金乘坐橫穿西伯利亞的火車來到聯邦德國,冬季只能睡在長椅上,後來師從德國著名指揮家,成為旅居義大利的著名指揮;曾經有一個南美的男孩子,隨著父母移民到巴塞羅那,在巴黎上學時還要賣掉自己在Zara工作時攢錢購買的股票籌集生活費,後來在Alexander McQueen,Tom Ford,Bally 和 Balenciage工作。而Lee選擇了身無分文跑去義大利學習技術和設計,然後又跑回倫敦去找Bobby Hillson上碩士班。金錢真的不是問題,儘管很多人不相信。而當我們不再相信自己而相信金錢,我們就已經輸得一無所有。

金錢,時間和生命

Lee是Arnault的賽馬,也是自己夢想的賭注。

偉大的九十年代,創意無限,4G是一個五臟俱全的奢侈實驗室,但種馬總有一天會脫韁,倫敦才是自由的舞台。而真相是無論逃到哪裡,生意終歸是生意,自由與責任永遠需要獲得一種平衡。三十歲的大男孩孤獨地成為一家之主,瘦成了皮包骨。21世紀初在我紀梵希的日子,  McQueen已經離去,Tisci還未到來,傳統依舊。形形色色的英國設計師,依托著歐盟大一統的優勢每天忙碌的穿行在英吉利海峽的兩端,給別人設計的同時艱難地試圖實現自己的夢想。即使是那個時尚界的老佛爺,也仍然這樣的扮演著時尚超人,「借東風」對於每個人來說是一張賣身契約,都需要不同的意志力來調適,還要想方設法讓這個生意不要拋棄你。時尚告訴你的永遠是表面的傳奇,而這虛偽的夢幻永遠可以有足夠大的光環掩蓋掉背後的骯髒。捫心自問我們到底喜歡它的什麼?

「Lee的秀總可以讓戲劇化和實用的服裝達到完美的和諧」這句話是對他的設計的最貼切評價,也回答了前面學生的提問。忘記學校教給你的那些自我宣言的鬼話,衣服永遠是做給別人穿,是需要被購買來成就下一個Show的工具。設計師的契約就是:有沒有人買。金錢並不是最重要的,時間才是重點,從青蔥少年到中年癮君子,又或是老年的贖身,那個枷鎖是與魔鬼簽署的生命契約。

壞孩子Galliano因為不當言論連自己的名字都不屬於自己了,時尚好孩子Marc從嬰兒肥的眼鏡男變成了紋身大叔,自由從來都是雙面的,有時候要用青春買回來。

沒有矛盾怎麼可能有戲劇衝突,何況還是被那麼敏感的靈魂所環繞?

That was 1999!

21世紀的時尚設計師的不幸在於:幾乎所有創意都被90年代完成了。在沒有社交媒體,網絡平台的時代,當一年十個系列遇見魔鬼天才,今天的設計師還能分到多少靈感?不得不慶幸自己經歷了那個年代。

在我們大談AI,VR和Bot的今天,幾乎所有人都忘記了上個世紀末有個胖胖的男孩已經用最美的方式進行了一場人機對話。估計每個人看到這場秀都會感動到流淚,包括Lee自己。要知道那個時代,除了Deep Blue打敗了俄羅斯的國際象棋冠軍Garry Kasparov,再沒有其他機器與人類思想在藝術哲學領域的溝通了,而Alpha Go Zero的東方哲學體系還要等到21世紀才出生。

你也許會說Iris Van Herpen的3D打印高定呢?誠然Iris早期作品中的廓形受她在McQueen實習的影響頗深,她的大膽嘗試也很創新,然而我們只愉悅了眼睛,探索了可能性,卻不能像穿著 Alexander McQueen那樣, 擁有某冰冰們的perstiges, 更準確的說就是我們還沒有進化到適合那樣穿著的時空。而Lee的科技應用,與其說是技術控的遊戲不如說是人類與環境交流的感受的體驗。而即使是才女,也終於還是有一天Down to earth地要做能穿的衣服,而Lee基本上還是讓衣服可以穿在身上的。

科技與時尚,在21世紀很奇怪的體驗就是:看不見的地方比看得見的地方應用發展更迅速,而創意本身已經完完全全地被關進了斗獸場,而且成為沒有人願意壓的賭注。 

追逐夢想誠如追逐羊隻的牧羊人,而也許就只有追羊的這一條路

你看見一個開心的少年和他的狗狗,兩台機器人和一個神經質的模特,這也許是Lee最開心的謝幕, that was 1999.

Euphoria和理想國

偉大的時代伴隨著偉大的骯髒,名,利,場,被壓迫的設計師,被拋棄的發掘者,被奴役的實習生,未成年的模特和未成年的工人。在偉大的數字時代,在偉大的社交網絡社會,時尚被微縮成一個吸毒後的幻象世界。

2006年當Kate Moss隨著辛德勒主旋律消失的時候,我們並不會想到那個一年要做14個系列的男孩也即將消失。Kate Moss其實並沒有看到自己在秀場,而每次聽到帕爾曼拉出的旋律我也只感到淒美的絕望。

那個瘦到沒有肉的,臉上充滿著迷幻卻沒有忘記自己責任的大男孩,擺脫了一年10個系列的惡夢卻擔起一年14個系列的責任。當聽到一個設計師在採訪中談到員工的mortgage時,你會明白那種無奈夾雜在敏感細微的感情裡,你也就明白了他對頭骨的摯愛。時尚榨乾的不僅僅是實習生的工資, 還有創業者的靈魂。(2010年,時尚界的一則新聞就是McQueen公司雇用無償的實習生準備時裝秀的事情,那時Lee已經去到另一個不再承壓的時空了)。喜歡他,或者說他是天才的原因恐怕是在被吸乾了最後一滴血的產業裡如同行屍走肉卻仍然能夠持續產出如此美好的系列直到2010年。

柏拉圖的亞特蘭提斯曾經是一個預言,也是一種重生,即使我們收集了每一張圖片,興奮於每一個設計細節他賦予這個系列,卻沒有聽到他內心的聲音。2009年Lee的最後一場秀開啟了時尚設計的新紀元-數字時代,數字印花,數字影像,人機交互體驗。。。31年,Lee做了很多人用一輩子做的事,影響著一代又一代的設計師。

2015年,Raf Simons辭去了Dior設計總監的職務,因為不想再持續一年至少十個系列的狀態。也許苦苦支撐自己的品牌也算是一條後路,而像Nicolas Ghesquiere這樣做嫁衣的專業戶,就只能在業績表的輪盤賭上被轉來轉去。而當品牌的空缺都被擠滿了的時候,年輕一代就連當賭注的機會都不多了。

50歲的Bowie和30歲的McQueen

做衣服是讓人愛恨交集的毒藥

Alexander McQueen並不希望除他之外的任何人成為這個品牌的設計師,他也不認為任何人能夠了解他要做什麼,他的生命,他的品牌,他的名字是一體的。然而當他接受了資本的介入,這個自由意志也就無法實現了。

最美好的年代,最傷感的我們

這個時代為什麼不再有創意?這是很多時尚人士和時尚教育界困惑的問題,美好的時光貌似仍然停留在1990s。

當自媒體奪走了主流媒體的話語權,發現天才就沒有管道,創意又如何被鼓勵?

當消費主義主導了產品銷售,奢侈品牌也不過就是品宣的手段,產品創意遠不如包裝創意創造的財富價值,創意還有沒有真正的意義?

當知識產權和數字化結構重組,競爭中又加入了人工智能,恐懼之外,創意如何擺脫資本的枷鎖?

當萬物互連的網絡讓時尚製造的速度加快到一年生產12個季節的新產品來刺激消費者的購買力,巨大的產品過剩和資源枯竭成為現實,我們又需要什麼樣的創意?

時尚是天生的反骨,當時尚需要同時面對政治信仰,國族主義,言論自由,文化差異,創意剩下的空間又會有多大?

你說你愛時尚,你說你熱愛設計,你說你喜歡創意性的工作,那麼歡迎你加入「時尚盛宴」之前,也許應該先自問,你的賭注是什麼?

當心靈不能擺脫枷鎖,創意要如何存在?

你熱愛的時尚是怎樣的圖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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